無常

我有種感覺
天才只是把別人一生的魅力與智慧都凝聚在半生揮發的普通人
由於是濃縮版
他們的生命看上去就格外豐盛
才思特別澎湃
人生起伏零舍出人意表
然後就在他決定淡出
大家也以為「他啊，他好享享清福了」的時候突然揮揮手
就走了

所以
這其實是定數
就如美麗無常
好時光不會永久
都沒有憤怨吶喊不公平的道理

生死有命

八大

類哭之笑之的署名
還有那要命的死魚眼與白眼雀
八大山人有種與眾不同的蒼涼的幽默感
使他在云云大同小異(呃..對不起)的山水花鳥國畫中鶴立雞群
細看筆觸雖古怪狂傲然凝練蒼勁
整幅畫沒有一筆拖拉多餘
無論畫面與內涵均餘味無窮
有一種讓人崇拜的力量

石頭記

想買一套繁體字石頭記
與媽媽略提了一下
隨即換來一連串綿遠流長的訓話
是是是
我已經有平裝線裝紅樓各一套
是是是
家裡的書疊起來像垃圾堆填區
可是
繁體版與簡體版
看起來終究是有點不一樣..
何況..我還沒有線裝*脂硯齋批*的紅樓夢呢..
看來這兩天要賣力點幫媽媽掃掃地洗洗碗了..

*重點

眼鏡

架起眼鏡
世界變得很實在
黑是黑
白是白
從前模糊的前路煞時間清清楚楚擺在眼前
原來條條大路通羅馬
原來不必等十八年
現下依舊是一條好漢

你看得到嗎?
可能你只是
有點近視

畢業禮

記得配第一副眼鏡
眼鏡店的小伙子說
初戴眼鏡
頭會暈

那當然
突然看清楚這個奇異的世界
原來一直以為踏過界無所謂那灰色地帶是墨黑墨黑的
原來一直立志要買那群迷濛的白色仙境似渡假小屋外牆班點纍纍
所有幻想破滅
現實群湧而至
路清楚了反更一步一驚心
當然面青唇白誠惶誠恐
昏頭轉向如何不頭暈

所以才有人選擇不戴眼鏡迷迷糊糊地過其一生


唉
只剩一年迷糊日子
得好好珍惜

近況

這兩星期事幹真多
面試與期中考不時交疊發生
人也好像容易累
可能因為太久沒好好運動
準中醫師米奇小姐說我的粉紅眼睛是心火所致
然後說我的脾也不好
肺也有火
情況好像非常危殆
昨天就乙型肝炎抽血驗抗體時
看到護士為找我的大動脈把我可憐的左手扭來扭去按按壓壓
後來迫不得已要轉右手..
就知道我脈象虛弱..
不堪一擊...

天啊

烏鴉(?)

這是個傭懶的下午
我坐在Puri Z Hotel廚房旁邊的小房間
從窗口看了一齣生物記錄片

小房間外是一個後花園
沙石地上種了好幾株挺拔的樹
陽光疏落地映在地上
偶爾有一個頭頂著籃子的彩色女傭走過

然後我發現地上一攤格格不入的黑
定晴看似乎是烏鴉的部分毛肉
原以為這是一只死鳥
可能給野狗叼了身子吧

可是忽地飛來一隻獨腳烏鴉
繞著這四分一具屍身無助地力竭聲嘶地吶喊
一拐一拐的跳著
一剎那我倏地明白
地上的是它的腳
它看著殘肢向周遭嘶喊
那種聲音裡絕望的悲痛
閉上眼也嗅得出來
我完全呆住
那一刻我忽然深切地感受到動物的思想感情
他們不是只會吃睡繁殖維持生態平衡的活死屍
他在殘肢附近叫了一會
又飛上樹上用他僅餘的一只腳試著在上面平衡
徘佪良久
悲鳴一聲就飛走了

過了好一會
有兩隻烏鴉飛到殘肢附近
對著四周拼命叫喊
可是斷腳烏鴉再沒有回來

明年今日

2003年的這一天
大概作夢也夢不到2004年的同一天會身在印度吧?
世界真是一個刺激的遊樂園地
如果明年今日我能在西班牙巴塞隆拿路過某座古怪建築
或者慢步希臘愛琴海傍
或者在埃及獅身人面像下喝水
甚至在絲綢之路某一段那剛停下的火車上發呆
那該多好..
哈哈

祝我一路順風

我的家天真可愛

我的弟弟
雖然沒什麼優點
缺點倒是不太找得著
對於我這種凡事看不過眼的人來說
這是難得而奇怪的
所以記憶中從小到大我們都不吵咀
更別說打架了
有時候我會請他吃東西
有時候他會陪我替阿闊拍照
十分樂也融融
我們的關係仍維持在兩個十歲小孩的程度
我覺得十年後二十年後我們仍舊會是這個樣子
一種最讓人舒服的和諧的關係
私事我們是從來不提的
不過偶爾一兩句抱怨大家也會樂意提供意見
過後也十分識相的不亂翻舊賬
昨天考試pk
正欲哭無淚之際
弟弟明明快要出門
聽到我要發洩
二話不說推遲約會替我插好PS2留下陪我打機
想來我的家庭真是蠻幸福的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真是
都不想飛了

癩痢頭

媽媽常常說
癩痢頭兒子自家好
我不覺得我的盧闊是癩痢頭
他只不過有單眼皮,斜視眼,朝天鼻孔,潤腸咀唇和哨牙罷了
其實他是一個好孩子
我憤怒時無條件讓我發洩
我傷心時把小手搭在我的大肩膊上沉默地安慰
我們一家已經和他產生了感情
近日得知他好像絕種了
十分緊張
萬一
我是說萬一
他出事了怎麼辦?
他實在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浪費

突然接到上海商行的電話
「明天請來參加筆試」
(又有了走堂的藉口!)
朋友說要真被錄取了卻跑到印度去
不就白白浪費一個大好機會嗎
我笑

看來每隔一段時期無論如何都該病上一病
好吃光家裡貯存的藥
要不留著一大堆卻過期了
浪費
還有千萬別買傷亡保險
買了就該死
不然沒的投擲了一大筆錢
浪費
買來自衛用的槍又沒人襲擊
子彈一輩子躺在槍桿子裡
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真的
得好好認真考慮一下我浪費了多珍貴的東西,笑

擔心

擔心無可否認是上帝創造人類時與人開的最大玩笑
替自己擔心
十次有九次半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不見得你老擔一下心事情就會因此變得美滿幸福毫無批漏
搞不好還因為心神恍惚緊張過度壞大事
替別人擔心就更莫名其妙
不分青紅皂白未經當事人同意就硬把別人往肩上挑
一邊卻公告世人過程如何辛酸艱苦難受
搞得無功受祿的當事人哭笑不得
接受
好像無端欠下人情
不領情更慘
頓成千古罪人
這種損己不利人的事切切不可孜孜不倦沉陷其中

小可並非在此宣揚鐵石心腸
適量擔心是關心的表現
固然讓人溫暖
過量卻叫人吃不了兜著走
無異往人家的背包丟石頭

下次想要擔(關)心別人
別老在人家身邊打轉
每隔兩秒問一次你的問題解決了沒有
然後在一旁瞎擔心

別人訴說煩惱
大都只為發洩鬱悶情緒
個人認為能幫不妨落力幫忙
無能為力者
可以表現擔心同情感同身受
然而別忘一條寶訓:當下聽當下散
下次碰頭人家不說敬請閣下閉上尊嘴絕口不提
是為尊重

擔心是那一類解決不了問題的負面情緒
沒的阻礙人明朗愉快地生活下去
當誅

邪惡

小孩子是世界上最居心叵測的動物
家裡媽媽幫人帶的baby就十分饞
看到別人吃東西他嘴巴會跟著人家嚼吃的速度動
然後咭咭笑地逗你
如果你把吃的收起來他就踢腿尖叫生氣
比大人還現實
今天看到一個比參賽的小孩誰個可愛的節目
淘汰賽
四至五歲的小人類輪流出場表演一個自己的強項(就是唱歌跳舞一類..)
然後由主持吳宗憲與康康問他們幾道問題
再由現場觀眾評分
比上一個分數高就可以把人家趕跑自己留下觀戰
最後剩下的一個贏
有一個梳春麗髻的小女孩
主持人問她覺得爸爸好還是媽媽好
她說「爸爸媽媽」
吳宗憲又問那你覺得吳宗憲好呢還是康康好
她不答
觀眾掌聲如雷
果然就成了台主
下一位挑戰者表演唱歌
鏡頭一晃
看到站一旁的這個台主小娃竟然搖搖晃晃漫不經心地
重點是她正捂著耳朵..
以行動表達依對歌者的意見..
挑戰者一號失敗
第二個
表演翻跟斗
小孩子努力地一直翻
左翻到右右翻回左
鏡頭又晃
這次台主在抿著嘴笑..
笑人家白痴呢...
真是..

結果她卻讓這個翻跟斗的小孩板倒了
由此可見聰明自負卻沒風度終究落敗
忠直努力還是有人賞識的
說得太遠了

culture shock

為準備印度之旅把留了近半年的長髮一咬牙剪掉
好啦..
我承認其實不一定要剪
只是象徵儀式以顯示(並鞏固)決心而已
以在下現階段的容貌加上一貫的身裁
看來大可以不著痕跡地女扮男裝混進當地社會了..

現在都不大敢照鏡子
逃避
後脖子涼颯颯的
手不小心放到頭上抓抓都會忽然呆一兩秒
這不就是culture shock嗎!!
老覺得陌生及困感
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裡
也不知道如何表現才恰當
我都已經感受到了
算了算了
反正醜一點總是比較安全的
算了算了算了算了

女子

今時今日的女子並不好當
身嬌玉貴三步不出閨門閒來賞月葬花縫個荷包的昌盛時代已經過去
現在滿街擠滿奮不顧身的女子
身穿凱甲似套裝踩著黃豆大小鞋跟的高跟鞋到處操走
撇除家務作業懷孕不適生產痛苦如此等等
表面上還可以說與男士平起平坐
真是..

今日目睹一女腳踏幾寸高跟鞋一手揪皮包一手扯裙子地拔足狂追巴士
悲從中來...

二十一

不知怎地
自從今年的生日我就開始失常
(四月七日 我終於正視這個問題)
老覺得自己突然老大
十九歲還可以強調自己是teenager
二十歲在新加坡仍然未成年
可是二十一
還有什麼藉口呢
一生最肆無忌憚地作威作福不勞而獲的好日子已輕輕在彈指間溜掉
那天看到媽媽說「你二十一啦?」那目定口呆的樣子
一剎那我有種既悲又喜的感覺
對 我二十一了
現在連走在旺角的商場裡都有罪惡感
心裡有個聲音在叫嚷「小姐這已經不是你的地方!」

現在幸運的我們還碰巧趕上在董先生的治下與香港一起轉型
may God bless us.

The Passion

從小到大都在聽耶穌的故事:
五餅二魚、營救被石頭亂丟的淫婦、
還有按著頭就趕走附身的魔鬼、治好痲瘋病人
讓瞎的看見、讓啞巴說話、讓癱子走路
聽到「讓小孩子到我跟前來」會感動良久
懶惰時又老叫嚷「你看那野地裡的百合花是怎麼長起來的」

祂似時興隆一樣陪伴我成長
祂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確然牢不可破———
就像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一樣
是千千萬萬經典兒童故事的其中一個
牢不可破

也許基於以上原因
我看《受難曲》並沒有受到很大震撼
劇情是應該這樣發展的
就像陷害白雪公主的巫婆最終要被燒死一樣
有著童話式的可怕
殘忍然而非常抽離

整齣戲
最讓我感到驚慄震撼的
反而是那批一直喊釘死他釘死他
情願釋放瘋兮兮的殺人犯也要釘死耶穌的群眾
又是群眾
又是民主
這裡頭好像有一個很大的道理
還有那些一下一下往耶穌這個活生生的血肉之驅抽條子
看著血向四周濺皮肉給撕裂還能依著牙獰笑的士兵
讓我剎地想起南京大屠殺

我不明白
世上怎會存在這一種人
但願我永遠不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