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

有沒有到過林村許願樹?
原來現實比想像中熱鬧得多
也許是星期天的關係
到處擠滿了來祈福的菲傭
空氣瀰漫著鮮橙味
皆大歡喜內那種橙沒拋到樹上卻擲到人家頭殼的老套橋段此起彼落地不停上演
弟弟的許願紙條在第一次投擲失手後不慎降落在樹底人家燒香的地方
燒掉了一角
而且好像是寫了自己姓氏的那一角
不知道他許了些什麼願
真箇難為了執事的神

一邊走一邊聽到兩旁的阿巴桑在叫賣:
「三蚊一個願望三蚊一個願望呀」
忽然忍不住笑起來
然後走到路旁小攤子內舒服地坐好
用三塊錢買了一碗溫熱嫩滑的薑汁豆腐花吃

放假

已經不是第一年對大時大節無甚感覺
反正快樂又不會在節日雙計
如果心靈富有
每天都會讓人期待
節日的重要性極其量是有個乘機大吃大喝或者睡懶覺的好日子
其他觸景傷情物是人非弔古傷今人生如夢一類不講理的感觸
純屬文人墨客的借題發揮的手段
我是讀會計的
人悶得很
沒有那種情緒

交心

如果交心的定義是無論何時何地心理狀態如何都得掏心掏肺地剖開自己傷口去滿足所謂朋友的美其名關心的話
對不起
我實在交不出這顆心
太笑話
硬逼著人家娓娓詳述稍想都不願再想新鮮滾熱還殘留未乾血漿的創疤
也都算了
最搞笑是你不說他還要發火斥你無意繼續友誼不交心呢
這假如不是趁熱鬧聽故事以滿足自己的偷窺慾好奇心將自己快樂建築在別人痛苦身上既自私又無聊的病態心理
我不知道還該算什麼
人總有好奇心這我明白
可是正常的知識份子都該知道什麼叫尊重
還朋友呢
有這樣的朋友誰還需要敵人

閃粉

今天收到朋友給我買的一條阿拉丁式褲子
肥褲管褲尾束腳
而且還很華麗地在黑色料子上灑落閃銀灰粉的圖案
晚上試穿
走到那裡那裡就有銀粉遺落
細細碎碎疏疏落落
然而耀眼非常
用手輕按也會滿手沾光
穿這樣的一條褲子其實和蝸牛無異
你知道蝸牛
霸道地管不得人家願不願意
經過的地方都有黏乎乎的一條痕
閃粉當然比較雅觀
可是原則是一樣的
(其實女子噴香水也是 哈哈)

幸好身邊的都是疼我的朋友容忍我的人
讓我肆無忌憚地在他們的生命裡灑粉留痕
不過也無所謂啦~
權且先忍一忍吧
反正這種燦爛的褲子有一天閃粉終會全部褪退
就像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

返工

這是一份寂寞的工作
一個人坐在冰冷的房間內
與世隔絕地聽著另一個人不停地說話
低頭沙沙沙地寫著不造聲
整天只會偶爾笑一笑
說幾個音節的話:嗯,謝謝,不客氣,沒關係
然後在中午小小的空檔裡走出來讓陽光暖和一下
獨個兒在吵鬧擠擁的食店靜靜地吃過飯
重新回到工作間工作
肩膀因為長期騰空寫字而有點酸痛
有時也會因為電腦當機或總是被打斷工作而感到煩燥

可是我很喜歡這份工作
真的
工作內容太有趣了
而且它把我的生活徹底地簡單化
現在我所有的煩惱只是趕不及起貨
我所有的生活就是上班,工作,下班,繼續工作
真是幸福
既充實又滿足

根

這熱鬧的城市原來如此陌生
站在尖沙咀海旁
我可以完全客觀地遙遠地冷眼觀賞這片孕育我的土地繁華閃耀
然而一點感動都沒有
無論我如何努力
最後還是捉不住一些什麼

我今天才發現
原來我沒有根

習慣

習慣都是養成的
幸好習慣都是可以改變的
萬事起頭難
咬一咬牙捱過了那一時三刻的煎熬
以後的路就好走了

事情都是這樣開始
和這樣結束的

養小雞

如果有剩飯的習慣
用來餵小雞是蠻不錯的
回憶中隱約好像養過小雞
黃色毛絨絨的一團
在紙皮盒子裡吱吱地吵著
每天放學回家立即就蹲在盒子前捂著鼻子看牠們
可是我明明不太能接受小雞變大的事實
不知怎地會養起小雞來
對於後來牠們究竟怎麼樣了也沒有很確切的記憶
可能給養死了也不一定
人都習慣把不愉快的記憶洗擦掉
這樣感覺上受的傷害會少一點

吃飯

我不喜歡吃飯
而且非常奇怪地
無論我的碗有多大
或者盛的飯有幾多
每次吃到最後一口
我都會不由自主地覺得好飽好飽
媽媽常常說我從小到大每餐吃剩的飯可以養活一隻豬
有一次他們實在看不過眼
迫我把那口飯吃了
然後那天晚上我就整夜面色發青的
最後竟然把整頓飯吐了出來

有些事實在不能勉強
尤其一些莫名其妙的心理障礙
必須當時人自發地要求解決問題
事情才可以有轉機

真是
旁人只有乾著急的份

小說

"香港這樣的一個淪陷之城,租來的地方借來的日子買來的歡愉..."
統共不是普通人能寫出來的句子
李碧華的小說有著張愛玲的華麗與蒼涼
只是李的尖刻 讓人顫慄
張的比較含蓄
可是都令人惆悵

老好人

爸爸媽媽真是世上最無辜,善良和可愛的老好人
生下了我和弟弟兩個粉皮
含辛茹苦地供書教學
偶然還得受這兩條粉皮的閒氣
卻永遠無怨無悔
快樂滿足地生活著
連小磨擦也像孩子吵架似的
十分單純憨厚
他們是我最大的安慰

我有世上最好最好的爸媽
在這世界
我就只有他們了

得道

一丁點兒都不想得道
最好每天喝酒吃肉無盡煩惱
得了道又怎地
迷糊地陷進泥沼
總比眼睜睜地下沉感覺略好
反正都是逃不出來的
不如熱熱鬧鬧日子容易過
沒時間亂想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營營役役樂也融融

當個俗無可俗的人
未嘗不是福氣

畏高

我就是那種大言不慚的人
才叫人不怕不怕沒什麼可怕的
然後自己站在澳門觀光塔看著腳下玻璃底的風景還是雙腳發抖
而且影像其實已因濕氣重而朦朧

忽地想起有一德高望重的人講起他玩亡命過山車的經歷
當時還暗暗在肚子裡笑他的不滯
現在回過頭想
我憑什麼質疑他的膽色
想像力再好
上頭是怎麼樣的風景
還是要自己到過方曉得

紀念

今年六四碰巧是端午節

都是紀念死心塌地卻又為國所不容的人的日子
對與錯一牽涉感情就讓人迷惑